第367章 亦真亦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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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367章 亦真亦幻
    太平古镇。
    老街。
    姜星火循着地图上面标记的路线,离开了鬼门关实验室所处的区域。
    他本想着再去祠堂探一探。
    但是古镇内的道路太过复杂,就像是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,稍有不注意就会迷失路径。
    这还是有古镇的地图在手,要是没有这张地图的话,说不定就会永久的迷失在这里。
    “难道这是刻意为之的?”
    姜星火心中若有所思,因为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讲,一个永久性的人类聚居地,首先考虑的就是生活是否便利。
    如果都像太平古镇这样,内部的道路错综复杂,稍有不慎就会走丢迷失,那岂不是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?
    除非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,比如说想用这座古镇内迷宫似的道路,困住一些存在不让它们离开这里。
    当然,也不排除太平古镇的建立者,就是个大师级的迷宫发烧友,故意把古镇内的道路弄的这么麻烦。
    但姜星火琢磨着这种可能性不大,或许这座古镇就是为了困住某些存在而建立的。
    姜星火心里一边琢磨着这些,一边在古镇的老街上慢悠悠的走着。
    忽然,一阵悠扬的铜钟洪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传来,而本来喧嚣寂静的太平古镇,也在这阵悠扬的钟声过后变得热闹了起来。
    时间仿佛进入了回溯一般,街道两边坍塌的房屋废墟,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建,脚下的青砖路也褪去了岁月的沧桑痕迹,虽然看起来仍然很是陈旧,但能明显看出精心打理的痕迹。
    而更让姜星火毛骨悚然的事情还在后面,那些重新建立起来的店铺之内,竟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,窗户上也倒映出了人影,还有说话嬉闹的声音传来。
    这一瞬间,姜星火仿佛穿梭时空回到很多年前,太平古镇还没有覆灭的时候。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?”
    姜星火忍不住低声自语,同时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,要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。
    这时,右边店铺的房门突然开了,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中年人,抱着一个小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,后边还跟着一个喘着旗袍的温婉女子。
    小姑娘扎着两条羊角辫,红扑扑的脸蛋儿像是苹果,看起来娇俏可人。
    “叔叔,你也是来看戏的吗?”
    小姑娘趴在父亲的肩膀上,挥着小手朝姜星火打招呼,这更是出乎姜星火的意料。
    不是幻像!!
    他们能看到自己!!!
    还能与自己进行交流!
    姜星火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来形容,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点了点头,说道:“是啊,叔叔也是来看戏的。”
    看戏?
    看什么戏?
    姜星火现在都不知道,但现在也只好顺着往下说,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点儿有价值的线索。
    “小兄弟是从外面来的吧?”
    那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瓜,然后看向姜星火笑道:
    “这傩舞可是我们太平古镇的传统节目,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,来为自己和家人求个心安太平。”
    姜星火听到这话,心中快速思考,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,说道:“先生好眼力,我也是对咱们镇上的傩舞慕名已久,这才趁着这个机会过来亲自见识一下。”
    中年人点头笑道:“好,那咱们就一起去吧,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方向。”
    姜星火也没有拒绝中年人的邀请,反正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,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,索性就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。
    这时,古镇的老街上也越发的热闹,镇内的百姓全都从家里走了出来,身上的服饰也大不相同。
    有和那个中年人一样的民国样式长衫,也有和自己穿着衣服差不多的现代人。
    姜星火仔细在暗中观察,这些人的一举一动,都没有任何问题,看上去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。
    他们具备人类的一切特征和习惯。
    “真是见鬼了……”
    此时此刻,古镇内分明是热火朝天的喧嚣景象,但姜星火却感觉如坠冰窟一般。
    这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,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。
    随着人群向前涌动,很快就来到了古镇的中心,姜星火对这里并不陌生,因为古镇的中心就是那座祠堂。
    不过,此时的祠堂与他先前过来的时候可不一样,还没有变成后来的棺材铺。
    大堂内灯火通明,香火极其旺盛,站在祠堂外向里边看,烟雾缭绕,如云似雾,根本看不清那一排排的灵位。
    在祠堂的门口,则是傩师跳舞的场地,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。
    姜星火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傩舞历史,但是在现实世界当中,傩舞的历史可谓是极其悠久,素来有着带上面具是神,摘下面具是人的说法。
    据说,但凡是能跳傩舞的人,都是神明在人间的行走,能与神明进行沟通,传达神明的谕令。
    姜星火站在人群中,感受着簇拥带来的温度,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。
    很快,傩舞就在众人的面前开始上演。
    十几个身披彩袍的傩师,带着不同形状的傩面,开始在空地上跳起傩舞来。
    姜星火在这些傩师的身上,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,那是属于香火的力量。
    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些傩师身上的香火越来越多,最后轰然而散!!
    姜星火看得分明,那些香火至少有七成,落到了祠堂内的一排排灵位上边。
    余下的三成则是笼罩住在周围看戏的观众,仿佛甘霖天降一般,无形中渗入了众人的体内,就连自己也有一份。
    姜星火探手一抓,把落向自己的香火聚集到掌心,他发现这些香火与俗世上的香火并无差别。
    那么问题来了。
    这些香火的来源是什么?
    或者说,这些傩师为什么能聚拢到数量这么庞大的香火。
    俗世上的香火,都是通过猎杀牛鬼蛇神来获得,香火会从它们的尸体上自动析出。
    可这些傩师明显不是牛鬼蛇神,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,就连他们跳的傩舞,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。
    姜星火这边正寻思着呢,那些傩师再次跳起了傩舞,第二波香火也随之到来。
    同样,也是七成被祠堂内的牌位吸收,剩下的才落到周围的观众身上。
    而香火被这么多人瓜分之后,每个人能分到的数量也少得可怜。
    但是聊胜于无,虽然治不了什么大病,但保证今晚睡个好觉还是可以的。
    当然,前提是这些人真的有睡觉的能力。
    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,姜星火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,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晚上十一点。
    不过古镇出现异变的时候,姜星火也看了眼时间,他记得好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。如此,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    这场傩戏终于迎来了尾声。
    四周看戏的群众纷纷散场回家,只有姜星火伫立在原地不动。
    他飞身来到祠堂的屋脊之上,居高临下的看着镇内的百姓,踩着青石街道回到自己的家中。
    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异常。
    姜星火也不着急,就那么站在屋脊上静静的等着,同时还掐着手表上的时间。
    午夜十二点。
    零时一过。
    那道莫名的洪钟巨音再次响起。
    姜星火就看到那些建筑,又恢复成了破败的模样,坍塌的废墟,熄灭的灯光,消失的喧闹,古镇再次变回了死寂幽暗的模样。
    只有脚下这所祠堂有些例外,灯光依然还在,姜星火甚至听到了祠堂内传来的古怪动静。
    叮叮当当,还伴随着锯木头的声音,好像是有人在做木匠活。
    姜星火心中一动,翻身跳下屋脊,站在祠堂外面,神情似有所思。
    “要不要进去看看?”
    姜星火心中有些迟疑。
    古镇的异常已经消失,唯独这间祠堂没有恢复原样。
    如果自己贸然进去的话,会不会引来什么不可知的东西?
    但要是不进去的话,姜星火还有些不甘心,尤其是已经到了近前,就差那临门一脚。
    思前想后。
    姜星火决定还是进去看看,是人是鬼,总得亲眼见识一下才行。
    退一步讲。
    就算是自己真的难逃一劫,也得死个明白,至少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,弄死自己的人是谁!
    想通了这些,姜星火心中就再无迟疑,直接走进了祠堂之内。
    祠堂之内灯火通明,烟雾四处缭绕,锯木头的声音就是从旁边传来的。
    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,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,右手握着一把小型链锯,边上堆放着裁好的木料和斧凿工具。
    老人好像没有感觉到姜星火进来,仍然是自顾自的在那坐着木匠活。
    姜星火也没有出声打扰老人,反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就这么等着他。
    偌大的祠堂内,一老一少,一堆牌位,安静的针落可闻,只有敲击声和锯木声偶尔响起。
    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,老人手里的活终于停下了,一口崭新的原木棺材,摆放在老人的身前不远处。
    这时老人突然朝后面指了指,姜星火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,墙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桶木漆。
    一黑一红。
    姜星火略微迟疑一下,看这老人的意思,是想让自己把漆给他送过去?
    但是两桶漆该送哪个呢?
    古人对生死之事看的特别重要,有很多禁忌的规矩,棺材更是死后长眠之所,颜色根本不能随便乱用。
    一般情况下,黑色的棺材只有横死之人才会用,所谓的横死就是死法极其惨烈的那种,黑色棺材能镇压它们体内的怨煞之气。
    还有一种说法,黑色在五行中属水,将横死之人葬入黑棺之内,就能洗掉枉死者的怨气,从而早入轮回投胎。
    正常寿终而死的老人则是采用红棺,也是寿终正寝的喜丧象征,棺材上面还会描龙画凤,期盼死者早登极乐。
    此外,还有一种是白棺,通常用于早夭之人。
    不过根据民间传说,还有一种棺材是用生铁铸造的。
    那种棺材所埋葬的大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,以防它们从棺材内逃出来。
    姜星火看着那两桶木漆,又看了看老人的模样,最后走过去把那桶红漆拿过来,放到了老人的身边。
    老人则是看着桶里的红漆出神,半晌后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:“为什么给我这桶红漆?”
    姜星火沉吟片刻,轻声道:“图个吉利而已,在我的老家有个规矩,红馆象征的是喜丧,死者会早日轮回转生。”
    “看来我们的文明轨迹有很多想相似的地方,就连历史的进程就大同小异,而且……”
    老人缓缓回过头,用浑浊的眼神,上下打量了姜星火几眼,
    “看你身上的衣着打扮,你们所处的这个新生文明,似乎也走到了科技时代……”
    姜星火知道这个老人误会了一些事,于是思考片刻后,坦言道:“我并不是新生文明的人类,而是来自于遥远的放逐地。”
    “放逐地?”
    老人眉头微微皱起,旋即浑浊的目眼神中,闪过一道炽白的雷光。
    “那个计划真的成功了!?”
    “放逐地也有新的生命诞生?”
    老者的话说的含糊其辞,但却证实了姜星火先前的猜测,地球的确就是这个世界分割出去的碎片。
    正如他在实验室里得到的信息,那些研究人员真的将这个世界分为了两部分。
    一部分就是俗世所处的世界,也就是游戏所代表的地方。
    另一部分就是现在的地球。
    姜星火没有详细解释,只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,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地球的情况。
    老人听罢之后,叹息道:“只发展出了科技的力量,却没有继承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,这对伱们来说或许是个好事,说不定能大幅延缓文明末日的到来。”
    “文明末日?”
    姜星火心神一动。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
    老人放下手中的工具,轻叹道:“世间万物的发展,都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,有生,有兴,有衰,有亡,人亦是如此,没有永恒不灭的文明,也没有永恒不朽的世界。”
    “当万物的始终运行到极致之后,这个世界就会迎来毁灭的那一天。”
    “我们曾经想要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时代,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,俗世上的万千生灵,大都死在了天崩之下……”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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