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五章 高下立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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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兴奋过后,自然是考虑炼制阵盘的问题,说实话,半个月时间还是相当紧的,狗大户五鱼峰的灵材不是那麽好赚的。
    如果这次炼不成,他当然不会受到什麽处罚一一简绍也没说要处罚人,但下一次再想来吃大户,恐怕就没那麽容易了,所以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,不能丢人现眼。
    至少要按照刘道林的要求,完成这张阵图的一半,也就是这件阵盘的四分之整座大阵的用途是什麽,无从得知,也不许过问,这是阵法师必须遵从的操守,但从半张阵图显示,自己要炼的这件阵盘,应该是困阵。
    这不是刘小楼第一次接触困阵,多年前在金庭山跟随唐诵时,四种阵盘全都见识过,但却是他头一回炼制困阵阵盘。
    很幸运的是,手上有极其全面且细致的阵图,身边有现成的灵材,照着做就行,不必操心其馀。这样一次练手机会,让他可以从头到尾感受困阵的设计和炼制思路,价值就非常高了,不亚于他虚报材料的收获。
    困阵突出的就是一个困字,实现困敌的效果,可从各方面着手,刘小楼知道的大约是关卡型丶厚重型丶极点型丶生克型等等。
    他要炼制的这件阵盘,推测应该属于厚重型,说白了,构建一个厚重的法力池子,绵绵不绝的向阵内输入法力,让入阵之人永远都攻不破眼前的阵眼,打了一波,还有一波,一波又一波,如无穷无尽的浪涌一般。
    这样的设计思路,比较契合五鱼峰的特长,五鱼峰是水流系阵法,天下还有谁比他们更擅长这种构型吗?
    绝对没有!
    刘小楼要炼制的这件阵盘,在五行上属于双行,外属木,为木系阵法,所以他向张欢鹤索取的灵材,大部分都是灵花灵草灵木,要在阵法中构筑一座子阵,
    依靠源源不断生长的花草树木阻挡入阵者前行,而这种「源源不断」的势头,其内核还是水势,因此内属水,正合了刘道林所说的「万物皆可为水」。
    在炼制阵盘的过程中,符文通道的蚀刻永远是头等难事,这七十二条符文通道,既要分开排列,又要构筑循环,蚀刻起来很是困难。
    到了今天,刘小楼再次庆幸,自己当年用迷离香筋交换天元始终法是多麽的英明神武,若无此法傍身,今日势必要举步维艰了。
    当然,天元始终法不是万能法,很多难点依然无法解决,所以他没敢轻易动手,而是仔细研究阵图,揣摩这七十二条符文通道,将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困扰的难点都记下来,厚着脸皮四下讨教。
    难点当真不少,就是一个「循环不息」的问题,表现在符文通道上就是形成闭环。单独一条符文通道形成闭环不难,七十二条符文通道在满足运行功效的基础上形成各自的闭环,这就太难了。
    另外一个就是符文通道交叉叠加问题一一既可单独通行,又要交汇通行,更要保证单独隔绝的同时,部分地方藕断丝连,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允许其他法力同时通行,如何蚀刻,就极为头疼。
    上述两个难点,就罗列了八个要求教的地方,比如哪种指诀更合乎水势,又比如木和水之间相生相克的度该如何把握,还比如五金八石是否需要先强行与水相融,等等等等,不一而足。
    将这些问题记下来后,在别人动手的同时,他就开始动腿了。
    五鱼峰的云峡大阵设置非常周到,充分满足了所有入住阵法师的需求,石船正下方的云海里,就有火眼,也不需要下到云海底部,打开石船的底层甲板,启用底舱的那座火炉就可。就连这火,也是白色的冰寒之火。
    所以每一对阵法师都在自己居住的云峡里炼制阵盘,跟廊桥上一个溜达,挨个拜访就是。
    头一个拜访的还是黄草山那位齐庄主,他不在自己住的云峡里,而是去了金鸡岩张前辈那里。
    刘小楼赶到时,这位张前辈亲自迎了出来,十分热情的将刘小楼拉入石船,
    斜靠在床榻上,胸前轻纱半落,露出双肩。
    齐宣曾和刘小楼互报过年岁,他今年四十八岁,那麽他口中的张姨,也就是他母亲的至交,怎麽算也在七十以上,事实上她看上去也至少六十了,说明筑基较晚,再加上她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,算下来或许八十丶九十,乃至过百都极有可能。
    这样一位老婆婆,摆出这麽一个造型,让刘小楼感到有些不太适应。
    「你就是宣儿说的刘掌门了?真是久仰大名了!」
    「见过张前辈·——」
    「嗨,说什麽前辈后辈的,在我这里用不着拘束,都是筑基,便以平辈论交吧----宣儿你母亲是你母亲,你是你,咱们各论各的。我最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交道,来往得多了,便觉得自己也年轻了,咯咯咯咯—————」
    「您说笑了,您本来就看着年轻,哪里还需要觉得?」
    「哎,你这人呐,真会说话。」
    这位张姨满面春风,两只眼珠子在刘小楼身上转来转去,越转笑容越灿烂,
    脸上的褶子笑得平添了十几道,露出了两排金牙,在日头下闪着金光。
    晃得刘小楼一阵失神。
    哎了个去,这是什麽眼神,他太熟悉了,择人而噬的眼神,有些人喜欢,有些人不喜欢。
    刘小楼不喜欢这种眼神,他一直认为,阴阳术是大道功法,修的是长生,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,如果仅仅是为了贪恋欢愉,就违背了大道本源,走向邪门歪道了。
    这位张前辈眼神中透露出来的,就是一种对欢愉的渴求,和三玄门的宗旨相比,高下立判,让刘小楼悚然而惊,立生退意。
    于是当张前辈摆酒相邀时,刘小楼婉言谢绝,既然道不同,自然不相为谋,
    他也就没打算再待下去了,当张前辈再次留他当晚彻夜畅谈阵法时,他坚决告辞离去。
    「所以,刘掌门来我处,是为的什麽呢?若有所需,开口就是,莪在五鱼峰上,还是有些脸面的。」张前辈笑问。
    「没什麽,串个门,串个门,认清门路,将来有疑问时登门搅扰。」刘小楼连连摆手。
    「也好,我这门路你怕是没有认清,想认清时,尽管来就是了,我这里永远为刘掌门开着门。」张前辈笑得很是娇媚,一口金牙再次晃瞎了刘小楼的双眼。
    齐宣将刘小楼送出来时,低声私语:「我这位长辈—————-唉—--刘掌门若是有意,尽可前来,若是无意,眼不见心不烦。」
    刘小楼点头,拍了拍齐宣:「就是苦了齐兄了!」
    齐宣道:「我家这些年一直仰仗金鸡岩,我身为家主,有些事情义不容辞。
    其实—-有些事情,也谈不上苦,张前辈的手段还是了得的。」
    刘小楼点头:「那就不打扰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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